性灵世界的蝴蝶效应

——读张伟明的诗歌

版次:12来源:龙华新闻    2021年10月21日

廖令鹏

读张伟明的诗歌,我有种走进大自然一样的欣喜。我试图借助西方现代文学的两种新批评方法,一个是社会学批评,一个是心理学批评,来分析总结张伟明诗歌的特点。

张伟明的诗歌是“性灵世界的蝴蝶效应”,以大自然的微妙转化形成热烈的情感风暴,来冲击洗刷我们的灵魂。

蝴蝶效应是社会学的概念,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来整个动力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在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蝴蝶效应也证实了我们中国历史文化的智慧,如《周易》中“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之千里”的哲学思想和方法论,即承认系统的边界,建立在宇宙无限论之上,探讨宇宙有限性的方法。我想说的是,张伟明诗歌,非常强烈地显示出这种“蝴蝶效应”。

他大量地、反复地写到蝴蝶、想象蝴蝶,写到天地之间的“翅膀”“飞翔”,写到“大地之芽”与“天空之蝶”,写“触摸大地之幽微/聆听自己呼吸间的气息//我有一个执拗的灵魂/却长出一双不覊的翅膀”;完全超出了“庄周梦蝶”的认知世界。蝴蝶体态轻盈、五颜六色、静默不语,每一只蝴蝶的生命却无不经历令人难以想象的“化蝶”历程,基督教认为蝴蝶是信仰与灵魂的象征,蝴蝶召唤我们保持信仰。我很少阅读到一个诗人能够这么频繁地想象蝴蝶。张伟明与蝴蝶发生这种生命的联系,可谓是一体两面、形如超级孪生的,就像史铁生“我与地坛”一样,最终都是朝着信仰、宗教和灵魂世界中去的。

张伟明诗歌的蝴蝶效应,是在日常世界中,打开人体所有的感觉系统,对外部世界展开多元变幻、神圣微妙的感受,从一点一滴的感受开始,借助语言和诗意的生发,引起性灵世界的种种变化,形成“个体”对“世界”的整体构建。典型的比如他在《浮白之季》感叹道“只是我的眼神散漫了,只是我的心神涣散了”。同时又在《等待》中写道“拥有一颗哭泣的灵,让我震颤也感觉新奇”,等等。中国古代文学也有过“性灵派”,明代晚期文学革新派——“公安派”的领袖袁宏道提出“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创作主张,乾嘉时期大诗人袁枚继续发扬这种文学风格,主张直书“性情”,强调要直接抒发人的性灵,表现真实情感,“性灵派”在近现代文学史上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我觉得如能能沿着张伟明这种诗歌路径,继续发展和丰富下去,很可能建立一种“新性灵派”。

张伟明的诗歌是“感统诗歌”,在当今我们硬科技环境中,这能够让我们与世界建立“软联通”。

感统就是感觉统合,是人体有效利用自身的感观,从外界获得不同的感觉信息输入大脑,大脑对输入信息进行加工处理并作出反应。张伟明的诗歌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用一种很原始、朴素的感受力,将自然世界中各种声音、色彩、味道、形状、温度、动静、方向等,用诗的语言真实地展现出来。大家可能会说张伟明回归,回归诗歌、回归故乡、回归宁静等,但我认为,他正在回归真实。这可能也是张伟明自己的“文学发现”,就是重新认识人体的感受能力,重新激发出来,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形成一个对人自身来说,相对“真实”的世界。当今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复杂多变、迷离动荡的社会环境,特别是硬科技环境,我们越来越沉浸在虚拟世界当中,很多人都不理念、不追问什么是真实,真实从哪里来?我们是否正在快速丧失人类与生俱来的生理和心理的感受能力。张伟明可能在做一种努力,就是引导读者除了用“硬科技”与外部世界发生关系,还要更多地以“软联通”来感觉、发现外部世界。

作者:廖令鹏